第六十七章 能动手就别吵吵

随清风去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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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六十七章 能动手就别吵吵

    等范弘道回过神来,眼见王掌柜焦急到快上吊的模样,决定还是学会分享,将自己的想法与王掌柜透露一二,免得他今晚又要失眠,对身体不好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虽然没去县衙,但是去了都察院,找到一位御史为我等伸张正义。”范弘道透露道。

    王掌柜久在京师,对权力场上一些门道也略小一二,并没有盲目乐观。再说范弘道如果真有什么厉害的背景,那又何至于混到险些流落街头而且还差点被关进县牢的地步?

    不过他还是给范弘道面子,只是很隐晦的质疑说:“若是普通御史,只怕也难办,仅能走个过场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,没问题!”范弘道很有斗志的说:“看吾辈开创大场面!”

    王掌柜对大场面没兴趣,他想的只是保住绸缎铺店面和自己的掌柜工作而已,以及范弘道的人身安全。

    次日,杨家绸缎铺那里一大早就聚集了很多人。崇文门外大街这片,几乎一多半的商家都来看热闹了,足足有一百多号人围在杨家绸缎铺门口这里。

    听说今天县衙要来封店,扎根此地的商家们不能不关心杨家的遭遇,也许杨家的命运就是他们的缩影,至少也是一个警示。

    崇文门外这片商业区,发源于永乐,肇兴于成化,起飞于嘉靖,繁盛于隆万,京师百万人口的日用都在这里中转发卖,连带崇文门税关成为天下八大税关之一。

    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,更别说是巨大丰厚的利益,上层权贵进入这里强取豪夺,是最让商家敏感的事情。

    当今万历皇帝亲政三年,朝廷权贵圈子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洗牌,然后新兴勋戚郑国舅借助县衙权力侵吞店产,是否预示着新一轮的掠夺?

    这是每一个有见识的商家都不能不多想的问题,所以不能不关注杨家店铺的命运,也许这就代表着最新风向。

    更令人忧心的是,如果杨家最终保不住店铺,只怕会引得更多贪婪权贵对这片街区产生觊觎之心。真要出现这种世道,那就要收缩一下经营了,多藏点现钱备用,免得血本无归。

    上午时候,大兴县县衙的陈文武陈班头趾高气扬的出现在杨家绸缎铺,还带着三四个手下。

    陈班头立定在门槛内,环视四周一圈,便对杨朝奉喝道:“县衙要收回官建屋舍,已经给了你三日时间,但你却刁顽不从。特奉县丞老爷之命,今日封店,许进不许出!”

    没想到县衙真如此狠绝,杨朝奉顿时慌了神,店铺屋舍本身不提,店面包括后面仓库里还有价值数千两银子的货物,怎能就这样一起没了?

    他还想上前向陈班头求情几句,但如狼似虎的衙役直接将他推开了。此后陈班头没有着急封店,反而仔细找了找,疑惑的问道:“范弘道在哪里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,周围别人也想问。前天范弘道信誓旦旦说要为民请愿,发动大家联名上书,然后昨天就没了人影,今天也没出现,莫不成这个人是说大话的,吹完就逃走了?

    陈班头让手下搬来条凳,直接坐在正对店门地方,对手下吩咐道:“且在这里等会儿,看看他范弘道究竟出来不出来!”

    他今天有两个重要任务,一是封店,二是找个借口抓范弘道。封店不着急,早半天完半天无所谓,就在这里等等好了,说不定过一会儿,范弘道就现身了。

    等陈班头喝完一壶茶,铺子门口外面忽然人群骚动,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“来了来了”。陈班头心头一动,当即放下茶壶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果然就看到一个青衫士子雄赳赳气昂昂,在万众瞩目中跨进来,陈班头心中大喜,狞笑道:“地狱无门你非要闯,想不到你竟然还敢现身。”

    范弘道哂笑道:“你要如何?”陈班头对左右大喝道:“封店!”

    范弘道是有功名的读书人,是士农工商里的第一位,而陈班头是政治地位很低的衙役,身份是贱籍,想抓范弘道必须要有足够的借口。

    如果范弘道阻止封店,陈班头便可以用抵抗县政的名义动手了,这就是陈班头等待范弘道出现的缘故。

    下令封店之后,陈班头就紧盯着范弘道,像是猎人盯着猎物一般。他很有把握,既然范秀才现身了,肯定不会无动于衷,多多少少也要有所表示。

    范弘道大骂自己也好,呵斥自己也好,哪怕就是是谴责自己一句,也可以用来当做借口,这次是县丞大人给了他尚方宝剑!

    可是范弘道并没有任何阻止封店的行为,反而指着陈班头身后的条凳说:“这物事放在此地真是碍事,在下将他挪开如何?”

    陈班头和一干衙役十分莫名其妙,不明白范弘道打什么哑谜。然后他们看到范弘道走到条凳那里,轻轻地搬起了条凳,仿佛真的就是为了挪开它。

    里里外外两百来只眼睛盯着范弘道,此刻一起懵了,范秀才这是搞什么?

    范弘道对着众人展示出一道灿烂如彩虹的笑容,然后又对陈班头说:“你看好了。”可是陈班头没听明白,叫自己看什么?

    随后范弘道笑容收起,双手突然举起条凳,一言不发向前抡圆了扫去,目标就是陈班头的脑袋!

    而陈班头完全没有防备,连下意识躲闪的反应都没有,就这样在茫然中,被柳木条凳狠狠地拍在了额头上。

    他登时眼前一黑,昏昏沉沉什么也看不清了,耳边像是被木桩子捶过似的,嗡嗡嗡响着不停。然后才感到头顶剧痛,“啊呀”的一声叫了出来,晕晕乎乎的站立不稳。

    还没等陈班头回过神,范弘道已经收回条凳,使劲浑身力气抡圆了又是一下,完全不留手。

    这次陈班头彻底站不住了,用戏词形容就是推金山倒玉柱般,在众人直愣愣的目光里直挺挺的轰然倒地。陈班头心里还回绕着一句话,你他娘的到底还是不是读书人?

    直到这时候,周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。看热闹的人群像是炸了锅似的,门槛内外沸反盈天,人群拼命地的向前拥挤,争先恐后的想看的更清楚一些。

    其余几个衙役急了眼,齐刷刷的抽出铁尺,凶神恶煞的逼向范弘道。